刘忠文【陕西】散文/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文/刘忠文
之一
一台香槟色的单卡收录机
每当忆起青春,
总是能看见,
它瞬间的颜色:
一抹淡淡的香槟色,
在每一个
有梦的天空
随风而飘……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浅秋季节,天空如水洗一般,清澈得又高又远,一轮圆圆的红日,微微地发着金灿灿小光芒,它悠闲着,孤芳着,沉醉在无边无际的蔚蓝里独自逍遥,忘我般得优哉游哉。
望着窗外图画般的旷世圣景,刚坐在高楼大厦教室里的我,心里无比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新生活。多么让人向往的西安呀,就连这天空都是格外“有情又有调”。
虽然入学才不到一周,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刚刚离开不到一个月的家,我好像听见了老爸在不远处呼喊我的名字,一转身就能看到关山街里最英俊的老爸。突然,一阵清脆的下课铃声把我从思念中惊醒,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欢呼雀跃的跑出教室,可我的心里更是满怀着莫名的喜悦,总觉得今天一定有什么好事要“大驾光临”。
心细的新同学陈全胜看出我的心思,悄悄地给我说:“肯定是你家人来信了!”于是,他拉着我,很自信地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的传达室,把整个信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有我俩大名的校外来信。我俩一下子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失望地巴望着学校大门口赫然醒目的地址:“长安北路27号”怅然若失,心里还不停地“责备”那个穿工装的邮递员叔叔,肯定是他没有看清楚我们天天期待中的“长安北路27号”。
西安宾馆-西安第一个对外宾馆
我们俩呆坐在学校大门外,惊奇着长安北路如此宽阔而美丽,惊叹着如此络绎不绝的车水马龙,我们俩数着学校对面富丽堂皇的西安宾馆楼层,想知道这座西安最高建筑到底有多少层,当我们俩朝北远望着雄伟庄重的南门的时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沿着层林尽染,浓荫覆盖的人行道,朝着我们健步走来。我自言自语地说“我爸怎么来了?”心里不知道是少点期待,还是多了点怨言。全胜看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紧接着问,“你爸就像个老革命,玉树临风,看起来比你更干净利落!”这边话音未落,老爸就和我们碰上了。
西安南门
看着老爸提着鼓鼓囊囊的包裹,不用猜小子我就知道,肯定是老爸给我买了我心仪已久的录音机,想让我好好学英语。心里想着,顾不上和老爸打招呼,我就“枪”过老爸手里装录音机的包包,飞一般地跑回学校。进了宿舍,就急匆匆地插上了电源,迫不及待放上张蔷的磁带,然后把声音调到最大,让录音机尽情地唱起来,从此,这台属于我的录音机就再也没有停止过自己的无怨无悔无休止的歌唱。
倒是全胜同学表现突出,领着风尘仆仆的老爸,一到宿舍就是给老爸打水洗脸,然后沏茶倒水,嘘寒问暖,把老爸照顾得无微不至。
现在回想起来,那年老爸六十有八,而我还不到十八岁,刚刚考上省外贸学校。
尽管当时年少轻狂,但在我心里深处,还是无法饶恕自己曾经“无意识间”犯下的“滔天罪孽”,尤其是,当我也像当年的老爸养着我的铜蛋的以后,心中更是日渐惭愧:“少年不识双亲意,养儿方知父母恩!”多少年过去了,多少个平平凡凡的夜晚,多少个似醒非醒的梦里,还不停地回放着当时再也无法弥补,而今已悄然粉饰了的“悔过情景”。
关山-西安
我竟然不知道老爸在凌晨四五点钟,还是满天星星的时候就要起床,从关山搭车先赶到渭南,要在上班前找到我二哥,在二哥陪同下,转遍了渭南的各个电器店,才“美中不足”地帮我买下这台录音机,怕我不喜欢,还特意叮嘱商店服务员,如果我不喜欢,希望能给我一次调换的机会。其实老爸真是多虑了,我们父子俩总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老爸买的颜色、款式都是我当时最流行的,也是我期望的那种!
为了能让我早日看到,老爸不顾旅途疲劳,星夜兼程,急匆匆地亲自给我送到西安,而等到亲爱的老人家千里迢迢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只是为这台香槟色的机子而欣喜若狂,竟忘了感激老爸来回300多里路的长途跋涉,而不是忘了,更不可饶恕的是当时压根就没有这样一丝一缕的感恩念头。
多年过去了,我只记得老爸来的时候, 我们父子之间那种强烈的“心灵感应”,可我怎么也记不起老爸是怎样离开我们学校的,我有没有送过我生命里最重要的老爸去车站,老爸是坐火车回的,还是坐汽车回到我们关山那个后来越来越遥远,但越来越温暖的,让我一生无限向往的有爸有妈的安乐窝。
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台香槟色的单卡收录机,当时是我们班唯一一台高级音响。平日里,它静静地陪我学习英语,可到了周末的晚会,它就成了超级大明星。我们总是放着张蔷的那撩人的,直往人心窝里钻的美妙歌曲,伴随着动感十足的节奏,跳着蹩脚而疯狂的迪斯科,尽情的释放着,那日日疯长的,烈火一样燃烧的热情。
我们逛街遛弯,我们郊游野炊,我们挤公交上客车,坐长长的火车,等在空空的站台,老爸的录音机,那香槟色的精灵,我们总是随身携带。在那些“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寂寥岁月,它驱走了多少个落寞与惆怅,它又带来了那么多欢乐和友情。
我们那短暂得还没来得及彩排的,仅有的,纯美而歌唱着的青春,美得就像音乐家绘出的彩色五线谱,而那台录音机就是跳动在我们青春之上的最美音符,那素雅诱人的香槟色就是连青春也带不去的最真色彩。
所有的日子,
所有的日子都来吧,
让我编织你们,
用青春的金线,
和幸福的璎珞,
编织你们。
……
摘自王蒙《青春万岁》
之二
一台14吋彩色电视机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唐 孟郊 《登科后》
送录音机是老爸在六十年代响应国家号召从西安“返乡”后,第一次“再回”西安。西安的变化让“才不疏,学不浅”的老爸兴奋不已,老爸总是给邻居们讲,他在西安工作的时候,南门外还是大片大片的麦田,而现在一出南门,长安路御道两边楼阁高耸,各种建筑错落有致,我娃的学校就在南门外高高草场坡上。站在我娃学校六层楼高的教学楼顶上,能看到东边军工厂里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北边就是厚重的西安老城,把雄伟的南城墙看得是一清二楚;往西看,沿着高高的草场坡下去,对面就是关中八大景之一的“雁塔晨钟”,每天清晨,都能听到清越脆亮的古钟声,从秀丽挺拔的小雁塔里悠悠扬扬地传到西安的四面八方;往南看,隐约能看到连绵不断的终南山,如果天气放晴,巍峨峻拔的山形如锦绣画屏一样,在眼前若隐若现。
小雁塔
西安现在变得太美了!谁去了,都不想回来。
每当回到关山,我听到大叔们给我转述我老爸对西安如此眷恋的时候,我就暗暗地许下心愿,等我工作了,一定要让老爸老妈重回西安,享受大城市的美好生活。
这就有了老爸第二次来西安,那是我刚刚工作后第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为了报答父母养育之恩,我特别向公司申请购买一台14英寸的海燕牌彩色电视机,办理好手续后,我就通知老爸来西安提取这台当时特别紧俏而又特别贵重的商品,最主要是,我还有一个小心思,自己有工资了,顺便想尽份孝心,让老爸在西安好好走走转转,享受上一天的清福。
这次我吸取上学时的”懈怠“教训,提早给老爸制定了份“贵宾接待计划书”。
80年代西安的波罗乃兹出租车
贵宾计划第一站:老爸第一次坐出租车
早上10点10分,老爸一下从关山开来的562次火车,我就接住了“贵宾”老爸,出站后,我就叫了辆的士,老爸很不情愿和我上车,用他那一双智慧的双眼示意,嫌我乱花钱,不够沉稳,但这种小埋怨很快就被我们“相见甚欢”的大情绪淹没了。小的士沿着春天的解放路欢快的奔跑着,两边整齐的国槐伸展着它们翠绿枝叶,也为我们迎风哼唱着小曲小调,我和老爸坐在后座上虽然言语不多,但都不时地互相打量着,心里都藏着满满满满的爱。
新城广场
贵宾计划第二站:新城广场
一溜烟功夫,车子就飞到了新城广场,我和老爸下车,准备环新城广场散步一周,让老爸好好欣赏一下这个西安最大的城市广场。春天的和煦的阳光,把新城广场打扮的五光十色,各种叫不上名字花儿竞相怒放,它们好像有灵性一般,不停地向我和老爸含笑点头问候。当我和老爸并肩站在巍峨庄严省政府的大楼前,一缕缕调皮的阳光不时在父亲脸上来回波动,老爸这才摸出他口袋里的石头老镜戴在脸上,我这才仔细地端详着父亲那张英俊绝伦的脸庞,再看看父亲那挺拔健硕的身姿,我怎么也不相信我老爸已经是70多岁的老人了。
钟楼下的百年老店同盛祥
贵宾计划第三站:同盛祥泡馍
我和老爸经过少年宫,穿过西华门的报话大楼时,正好12点钟,在嘹亮的《东方红》报时曲中, 我和老爸信步来到钟楼下的同盛祥泡馍馆。在这个百年老店里,我们父子俩美美地吃一回伟大的周总理曾经吃过的羊肉泡馍。老爸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停的喃喃自语:“和关山的不一样,比关山的好吃!”
兴庆宫公园
贵宾计划第四站:兴庆宫公园
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后,由于下午公务在身,我就安排我的小戴同学带着老爸去兴庆公园,在小戴同学的陪同下,老爸玩射击,划龙船,玩得不亦乐乎。多年后,小戴同学还告诉我,老爸那天返老还童,聊发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像孩子一样游玩了整整一下午,浑然不知疲倦。
贵宾计划第五站:西安夜市
晚上,我们又陪老爸去逛了逛西安的夜市,这里各种小商品琳琅满目,小吃小喝更是丰富多彩,我也让老爸像我一样,一次吃遍各种自己爱吃的小吃,样样有份,份份不一样。一直吃到老爸吃不动为止,我们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开了美味的夜市。
贵宾计划第六站:大同园澡堂
跑了一天的老爸,精神头尚好。吃完夜市,我领着老爸来到当时西安最好的澡堂子, 我们俩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地泡一下大同园的温泉澡。看着老爸泡在池子里,舒展着身体,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别提我心里多高兴了!平时不爱说话的老爸突然问我:“有个唐诗,是什么春风得意”我明白老爸的意思,就故意提高嗓门,隔着浓浓的水蒸气说:“春风得意马蹄疾,先给老爸搓个背”。于是,我请了个大同园最拿手技师给老爸搓了个背,然后再请扬州专业老师傅给老爸按摩松骨,让我辛苦了一辈子的老爸也享受了一下“高干待遇”。
洗漱完毕后,老爸还是没忘刚才那个提问:“那个什么春风得意?”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按摩松骨真舒服,一日看尽长安花。”心里想着,这种小教学模式教了我一辈子,澡堂子也不放松一下“教书育人”天职,让人好好休息休息。看着我不屑的态度,老爸又自觉没趣地自言自语了:“多看书,少搓背,多学习,少按摩!”
第二天一早,老爸带着电视机,在我目送下,高高兴兴地坐上了开往关山的列车。
那台电视机,是我们关山除了公家以外的第一台彩色电视机,它不但让我的父母像城里人一样坐到家里就能知晓天下大事,又能满足父母爱看戏的爱好,更多的是也给父母增足了精神上的面子。
计划经济时代,在黑白电视都算是“大件”的年代,彩电更是连有的城里人都不敢想的“高档品”,在商品短缺的年代,纵使你有钱也有可能买不到,因为一切凭国家票证供应。
自从家里有了电视机,傍晚时分一到,村里的男女老少都陆陆续续,不约而同来家里看电视,这下了忙坏了我那敬爱的老爸和老妈。
父母天性淳良,乐善好施,总是对邻居们热情周到,端水倒茶,忙里忙外。
长此以往,乐此不疲,两个月时间不到,竟把哥哥姐姐们孝敬他们一年的茶业喝了个精光。

之三
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欢乐的时分从来都是稍纵即逝,
痛苦的日子却总是漫长而煎熬。
1990年,春寒料峭里是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天昏地暗”的日子。劳累了一天的老妈,像往常一样闭上她那美丽了一辈子的丹凤眼后,就再也没有能睁开过。我们怎么也不会相信,总是那么慈祥,那么和蔼的老妈竟会这样狠下心,连声招呼也没打,就这样悄悄地,急匆匆地离我们远去。
在后来如潮涌动的哀思里,刚刚20出头的我和70岁的老爸整天以泪洗面,我们的生活除了眼泪就是伤心。
老妈不在的日子里,每个周末我都要从西安回到关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到关山城,似乎空气里还弥漫着妈妈那熟悉的清香气息,悲痛的氛围一下子就萦绕在我的周围,然后传导到我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见家乡娘踏处,殷殷泪水涌滂沱”。睹物思人,心碎至极,尤其是进了家门,没有老妈的身影,这家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变得没有一丝温度。当我看到老爸一个人孤零零地,无助地待在家里,每次都是没喊出爸来,眼泪就不由自地先汹涌而出,每次都是从小声啼哭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嚎啕大哭。每次都把来劝我的邻居腊文姐姐看得也哭成一个泪人,泪眼婆娑中,“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到了晚上,那熟悉的,曾经温暖的土炕上再也闻不到妈妈的身上那特有的芳香,炕前也看不到老妈忙前忙后的身影,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老妈的秀美容颜,再也听不到老妈呼前喊后,唠里唠叨的声音,我和老爸心如刀绞一样,被动地体会着人世间最难受的“永失我爱”,我们谁也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只能相对而泣,总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一夜思亲泪,天明又复发。”
多少次从梦里哭着喊着叫着妈妈醒来,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为了改变这种“寂寞愁更长”的现状,我准备带老爸回西安,和我一起去住。
这就是老爸第三次来西安,这次我们就住在西安的家里,一座崭新的三室一厅住宅。
由于环境的改变,我们才稍微能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那么一小点。
白天我上班,老爸出去和别人在环城公园溜溜鸟,下下棋,下午就去八仙庵转转,到康复路逛逛,天气晴好的时候,老爸偶尔还能去兴庆公园,健个身,活动一下筋骨。
到了晚上,老爸把菜买好,等我回来一起把饭做好,每每饭上桌了,我和老爸却没心思吃,我们总是不约而同的注视着墙上老妈的照片,希望我们做的饭,也能闻到妈妈那特有的醇香味道。老爸不说话,我不说话,眼里早已默默地噙满了酸楚的泪水。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相思断人肠,寂寞催人老”,我那可怜的老爸,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由于过于悲伤,加上年岁不饶人,老爸终于身体难以支撑。等我和庆同学将老爸送到医院时,大夫告诉我们,家里不能没有人,老爸需要更多的陪伴。
由于在西安没人照顾,哥哥姐姐们决定让老爸暂住渭南的二姐家,至此,在万般难却的情况下,老爸和我在西安一起小住的日子,就这样“无可奈何花落去”。
这是我人生无法弥补的遗憾,让后来的我悔恨交加:责备自己没有能力坚持让老爸和我一起住,明明知道老爸和我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明明知道老爸心里只有我这个小宝贝疙瘩,明明知道老爸最最愿意和我在一起……
如果,
如果人生,
能再有一次选择,
这一次,
我再也不愿放开您的手。
老爸,
对不起!
……
之四
仅有的一次京津游
稚子牵衣问,
归来何太迟。
唐 杜牧
妈妈走后,老爸明显地加快了衰老的步伐,看着一天天老去的爸爸,我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真想让时光慢些,再慢些,别让老爸再憔悴,再老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单身的我,力不从心,我真恨自己不能给老爸一个完整且温暖的家,我总想着怎么能让老爸过得更好一点。经和老爸的朋友们商议,他们建议我领老爸去外地转转,和老爸一合计,老爸说他最想去的地方是北京,我说好事成双,我们顺便再去一趟天津。
后来听邻居们说,老爸那里都不想去,只要能和我在一起,他就高兴。由于我工作太忙,他又想看到我,所以只能违心的说想出去转转。
90年代初,观光旅游还是比较稀罕的一件事,挑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和老爸高高兴兴地一路朝东,直指京津繁华大都市。
火车一路高歌,经过一天一夜地欢腾,终于把我们送到了,当时号称“世界第一”的天津火车站,热情好客的天津朋友开着他崭新的夏利车,早早在此等候。一下车,朋友就拉着我和老爸,沿着海河边,顺着清波荡漾的海河水,直奔天津新港。
美丽的天津新港
我和老爸第一次近距离的亲近大海,渤海湾里,丽日当空,海风轻轻揉揉,波澜壮阔海面上,百舸争流,千帆竟过,坐在朋友开的小船里,在海鸥声声中,我们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烟波浩渺的太平洋上。
天津劝业场
徜徉半天后,我们就回到市区,去了趟劝业场,买了盒桂发祥大麻花,吃了两屉狗不理包子。到了晚上,我们就住进了有“中国宾馆活化石”之称利顺德大酒店。
利顺德大酒店
这里曾经是孙中山先生的办公的重地,处处尽显英伦风格。因为李鸿章,溥仪,袁世凯等达官贵人曾经往来于此,虔诚的老爸要求我必须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要倍加珍惜,看着老爸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对这座洋楼更多了些敬畏。当我小心翼翼地躺到柔软的席梦思床上要睡觉时,老爸又问我天津的由来,让我一时语塞,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老爸心平气和的告诉我:“天是天子的天,津就是渡口,不要骄傲,不要自满,有空多看书!”。
“听君一席言”,我那膨胀了心,一下子恢复到了原状。
第二天,等睡了一夜的太阳从渤海湾露出水面的时候,我和老爸已经坐上了开往首都北京的列车。两小时后,我们就到了首都北京。
天安门广场
出北京站后,我们就沿着无比宽广的长安街,往西走去,等到了天安门广场,天际间一下子豁亮了很多,是前所未有的那种开阔,四周或古或今的宏伟建筑,把偌大的广场装点得庄重而大气,建筑之间的林带,花团锦簇,以绿植为主,远远望去,它们就像绿色带花边的丝带,把每个楼群像钻石一样串在一起,在天高云淡的湛蓝里相互辉映着,它们熠熠地发着独具魅力,而又浑然一体的中国大光芒。
秋天的北京是实在是个迷人的地方。我和老爸参观完国家博物馆,仰望着天安门,向人民大会堂致敬,然后就去前门大街,尽情地享受了一顿地地道道北京风味的“烤鸭”大餐。
看着老爸兴致高涨的样子,我告诉老爸,接下开,我们要去北海划船,触摸天坛里的回音壁,然后再去香山看红叶。没想到老爸却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到北京了,就去看看长城。”
说心里话,考虑到老爸年岁已高,本来只想让他在城里走走,没想他自己这么渴望去郊外登高望远,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能唯老爸的命令是从, 一起攀登长城。
再说了,八达岭长城也是观赏红叶的传统圣地,与别的青山不一样,这里不仅草木葱茏葳蕤,更是红峰叠嶂,火一样燃烧的山峰与气势磅礴的长城一起,构成一副美轮美奂的仲秋盛景。
八达岭长城
我和老爸气喘吁吁的登上长城的更高处,放眼长城内外,崇山峻岭皆在脚下,天上向我们飘过来的朵朵白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着,长城的美景紧紧的吸引住了老爸和我,我们不禁由衷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老爸一边欣赏着长城内外的风光,一边在长城上走来走去,神情自若,就像胸有成竹的大将军,俊朗明快的脸上不时露出儒雅而自信的微笑。万里碧空下,微风习习的吹着,在金灿灿的银杏林旁,老爸和长城的形象,就这样深深地镌刻在我二十五岁的心坎上,永远铭记!
直到此时今日,我才大彻大悟:长城,巍然挺立的伟岸长城和它那博大的天地精神,不就是我敬爱的老爸吗?
父爱无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老爸您不就是我人生中屹立不倒的“万里长城”吗?
仅以此小文,
纪念老爸百岁诞辰,
难尽思念!
作者简介:刘忠文,西安市人。西北大学经济学院研究生毕业,国际商务师,供职于中国电子进出口公司。热爱生活,酷爱文学,闲暇之余,偶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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