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乔布斯(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父亲是史蒂夫·乔布斯)

史蒂夫乔布斯

作者:刘启豪
视觉设计:大西

假如乔布斯要做你的父亲,你会同意吗?是的,我说的就是史蒂夫·乔布斯,苹果公司的创始人。
 
那些在家庭中感受到强烈的爱和支持的人可能会坚定地拒绝,但我想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被父母伤害,被家庭环境局限的人会毫不犹豫地说同意。
 
|史蒂夫·乔布斯

这难道不奇怪吗?当你跟别人倾吐自己的家庭遭遇时,不明所以的他们可能会发出“我觉得你们家挺幸福的啊”这样的疑惑,让你产生冷暖自知的孤独感。可我们又对身为父亲的乔布斯了解多少呢?有人会说做这样的假设本身就不是把爱跟羁绊放在首位,考虑更多的是阶级、眼光和资源,那如果这些东西他一样也不愿意付出呢?
 
乔布斯会有这么过分吗?他的第一个孩子丽莎·布伦南-乔布斯(Lisa Brennan-Jobs)将要在今年9月4号出版一本名为《小鱼小虾》(Small Fry)的家庭回忆录,仅从这本书的节选段落和丽莎最近接受的媒体采访来看,他不仅会,而且可能比这还要过分得多。

|《小鱼小虾》
 

 
高中毕业后,乔布斯开始和丽莎的母亲克里斯安·布伦南同居,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并不非常紧密。在那个崇尚自由,灵修,神秘主义的70年代,关系若即若离的情侣随处可见,布伦南也曾跟两人共同的好友格雷格·卡尔霍恩交往过。

1978年5月17日,布伦南在俄勒冈州的一个公社农场里生下一名女婴。3天之后,乔布斯飞到农场看望他们,并且帮孩子取名。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起过和布伦南结婚的念头,也不承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克里斯安·布伦南(左右)和丽莎(婴儿)

丽莎的早年生活过得非常艰难,当时已经大红大紫的乔布斯拒绝提供经济和感情支持,布伦南只能靠打零工跟政府救济金养活自己跟女儿。1980年,她们所在的圣马特奥市起诉了乔布斯,DNA检测证明二人有亲子关系的可能性是94.41%,法院判决他必须按月支付赡养费,可他仍然不愿意公开承认丽莎是她的女儿。

乔布斯把当时正在开发的新型苹果电脑,Macintosh的前身命名为Lisa,却说这个词是“本地集成系统架构”(Local Integrated Systems Architecture)的缩写。
 
那场子女赡养官司过去几十年后,乔布斯又一次抹去了丽莎的名字。《小鱼小虾》里提到,苹果网站上乔布斯的公司简历中,这位首席执行官只有三个孩子,丽莎不在其中。
 
|Lisa电脑长这样

随着丽莎渐渐长大,乔布斯对她发生了兴趣,有时会开车来看望她,带她出去玩。他们有过相当开心的回忆,但有时他会毫无征兆地展示出刻薄尖酸的一面。
 
一天晚上在外吃饭的时候,丽莎的表妹萨拉(Sarah)因为点了一道带肉的菜,无意中得罪了乔布斯(乔布斯是素食主义者)。他突然对萨拉说:“请不要用那种讨厌的声音说话,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声音有多么令人讨厌?”
 
他还喜欢用钱恐吓丽莎,他们在外用餐时,有时他会在最后一刻决定不付钱,直接走出餐馆。丽莎的母亲有一次看中了一幢漂亮的房子,问乔布斯能不能为她和女儿把房子买下来,他同意房子不错,但把房子给自己买了下来,和妻子劳伦·鲍威尔·乔布斯(Laurene Powell Jobs)一起搬了进去。
 
|乔布斯与妻子劳伦

有一天丽莎在乔布斯家里时,他抱住妻子鲍威尔-乔布斯,把她拉过去亲热,还做出戏剧性的呻吟。丽莎想要走开,但被乔布斯叫住了,他说:“待在这,这是我们的一家亲密的时刻。你要努力融入这个家,这很重要。”
 

对于这样一位带着宗教光环的科技祖师,冷漠和善变其实正符合人们心中关于天才处处异于常人的想象,那多少是一种无伤大雅的个性面貌,完全在人们所能忍受的孤僻行径内。
 
乔布斯对亲友的冷漠和刻薄或许来自他自己被收养的经历。因为亲生外公的反对,他的父母把他送给了保罗·乔布斯和克拉拉·哈戈皮安夫妇。养父母在很早的时候就告诉了他被收养的事。

|乔布斯与养父保罗·乔布斯(1958年)

乔布斯回忆道,六七岁的时候,他坐在自家屋前的草地上跟邻居女孩讲述这件事,女孩问他:“这是不是说明你的亲生父母不要你了?”他说:“我当时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他哭着跑回家,养父母非常郑重地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你要理解这件事情。我们是专门挑的你。”并且强调了话里的每一个字。
 
被遗弃、被选择成了乔布斯生命的重要主题,他想要完全彻底地掌握自己的每一样东西。丽莎出生时,乔布斯和布伦南都是23岁,而他的亲生父母生他时也是23岁。他并不承认自己延续了生父那年逃避现实和责任的性格,但也承认这个巧合让他非常震惊。丽莎出生前,他建议布伦南堕胎,告诉她想生下来的话他也同意,但他坚决反对另一种做法,那就是把孩子送人领养。
 
尽管如此,如今的丽莎却说,她已经赦免了父亲的罪过,并且希望读者也能原谅他。她选择用一种胜利的姿态去怀念父亲,记住他们那些开怀大笑的时刻。我们翻译了她发表在名利场上的《小鱼小虾》节选章节,不仅因为如今已经是知名撰稿人的丽莎有着十分动人和敏锐的笔触,也因为她在这本书出版前表达的顾虑。 

|丽莎·布伦南-乔布斯

她担心这本书会被当作又一次没有下限的爆料;她担心人们感兴趣的是一个著名男人留下的东西,而不是关于一个年轻女性的故事;她担心她将再次被抹去,而这一次是在她自己的回忆录里。
 
在这本书的结尾,丽莎记录了乔布斯生命尽头的一个晚上,他们呆在一起,他躺在床上,在看《法律与秩序》。
 
“你会写我吗?”他问她。
 
她告诉他不会。
 
“那就好,”他说,然后回头接着看电视。

 
《我的父亲是史蒂夫·乔布斯》
章节节选翻译自回忆录Small Fry,原载于Vanity Fair
By Lisa Brennan-Jobs
 

父亲死前的三个月,我开始从他的家里偷东西。我赤着脚在房间里游荡,把看见的东西悄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腮红,牙膏,青瓷碗,指甲油,破旧的漆皮芭蕾舞鞋,发黄的白色枕头套,什么都拿。
 
偷完东西后,我会感到一瞬间的满足。我告诉自己这将是最后一次,但很快那种占有的渴望又会到来,就像口渴一样。
 
我踮着脚走进父亲的房间,小心地跨过门口那块会嘎吱响的木板。这间房曾经是他的书房,当他没办法上下楼之后,这里变成了他的卧室。
 
他穿着短裤,靠在床上,两只蜷着的腿跟胳膊一样细,好像一只蚂蚱。
 
“嘿,丽斯,”他说。
 
|丽莎与乔布斯(1987年)

塞古·仁波切站在他的旁边。最近我来看父亲时他都在,仁波切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巴西男人,嗓音沙哑,有一双闪闪发光的棕色眼睛,一条棕色的袍子裹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我们用头衔称呼他。有一台嗡嗡作响的机器在向父亲体内输送着一包黑色药袋中的营养物质,输液管消失在了床单下。
 
仁波切把他的双手放在了父亲的脚上,对我说:“摸摸他的脚是个好主意,就像我这样。”
 
我不知道这种好是对谁而言的,我父亲,我自己,还是我们双方?
 
“好的,”我仍然同意了,然后把手放在了他的另一只脚上。看着父亲的脸让我觉得有点怪异,现在当他痛苦或愤怒时,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跟他笑起来时没什么区别。
 
“这感觉不错,”父亲说,然后合上了眼睛。我看了一眼他旁边的抽屉和房间另一边的架子,看里面有没有我要的东西,虽然我知道我还不敢直接在他面前偷窃。
 
他睡着时,我会更加大胆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房间很安静,地板冰凉。我在厨房旁边的储物间里找到一瓶昂贵的玫瑰面部喷雾,我走到卫生间里,关上门,不开灯,在空气中喷了几下,然后闭着眼抬起头感受它。我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于森林或一间老旧的石头教堂里,既凉爽又圣洁。
 
以后我会把所有东西放回去。但现在,躲开了管家、继母和兄弟姐妹们,我不会被逮到,也不会因为他们不认同我或在我说你好时不理我而感到被伤害。黑暗的卫生间里的玫瑰喷雾好像又给我了一种隔膜感,来父亲的家里看他变得像是一种负担。
 
过去一年里,每两个月我就会花一个周末的时间看望他。我已经放弃了与他完全和解的可能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来了一次又一次。
 
说再见之前,我又去洗手间喷了次玫瑰喷雾。这种喷雾是天然的,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几分钟后,它的味道会不再像玫瑰,而像是发臭的沼泽。
 
我走进他的房间后,他试着站起来。我看着他用一只胳膊搂着双腿,另一只胳膊按着床头扭转身体,接着用双臂把双腿从床边放到地上。当我们拥抱时,我能感受到他的脊椎和肋骨,他的身上有种霉味。
 
“很快我会再来,”我说。
 
拥抱结束,我准备离开。
 
“丽斯?”
 
“嗯?”
 
“你闻起来有种厕所的味道。”
 

 
1978年春天,我的父母都刚好23岁。母亲在她朋友罗伯特俄勒冈州的农场中生下了我,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父亲是在几天后到达的。“这不是我的孩子,”他不停地跟农场的所有人说,但他还是来见我了。我的头发是黑色的,鼻子很大,罗伯特说:“可她看起来跟你简直一模一样。”
 
父母把我带到外面的一块田野上,把我放在毯子上,然后打开了一本名字词典。父亲想叫我克莱尔,他们选了好几个名字,但都没有达成共识。
 
“丽莎怎么样?”母亲最后问道。
 
“嗯,这个很不错,”他愉快地说。
 
第二天他就离开了。
 
“丽莎是伊丽莎白的缩写吗?”我问母亲。“不是的,我们查过了,这是个独立的名字。”“那个时候他假装不是我父亲,为什么你还让他帮我起名?”“因为他就是你父亲。”她说。
 
|丽莎与乔布斯

母亲怀孕那段时间,父亲开始研发一款后来被命名为Lisa的电脑,它是Macintosh的前身,也是第一台面向大众市场的有外接鼠标的电脑,虽然那个鼠标跟奶酪块一样大。由于售价过于昂贵,它的销量很惨淡;父亲后来又不再支持这款电脑的研发,反而加入了Macintosh小组,3000台没卖出去的Lisa电脑最终被埋在犹他州洛根市的垃圾场里。
 
直到我两岁之前,母亲靠打零工和政府救济金养活我们两人,父亲一直没有提供帮助。到了1980年,加州圣马特奥市的公诉人以拒绝履行抚养义务起诉了我父亲。为了否认我们的血缘关系,他甚至在书面证词中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
 
我接受了一个DNA测试。那时这种检测技术刚刚问世,结果显示,我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的几率是当时仪器能够测量出来的最高值:94.4%。法院判决我的父亲偿还我和母亲使用的福利金,到我18岁前,每月支付我385美元的抚养费,并帮我购买医疗保险。在父亲律师的坚持下,这桩案子于1980年12月8日结案。四天后,苹果公司上市,父亲的身价一夜之间超过了2亿美元。
 
但在那之前,案子刚刚结案后,父亲来我跟母亲在门洛公园的家看了我一次。这是我在俄勒冈州出生后第一次见到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道。
 
我当时三岁,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我是你父亲。”
 
“我将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说。
 
到了七岁时,我和母亲已经搬过13次家。我们会租一些很不像正式住所的地方,父亲开始时不时地来看我们,大概一个月一次。母亲跟他我们三个人会在家附近滑旱冰,他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敞篷车,当他把车停在家门口的车道上时,引擎熄灭的那一刻会非常安静,只能听到小鸟的啁啾声。
 
我期待着他的到来,不来时我会计算日子,离开后我也会一直想着他。但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之间有时会出现奇怪的沉默,就像他的车子引擎熄灭的时候,他不怎么说话,我只能记得轮滑鞋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街区路上的树把阳光撕成碎片投影在地上,灯笼海棠从灌木丛中垂下来,就像穿着紫色鞋子和舞会礼服的女人。父亲和母亲穿着一样的轮滑鞋,我们穿过灌木丛时,他会从树茎上扯下树叶,一边滑行一边把它们撒在地上,在我们身后留下一条碎叶子铺成的小路,像是韩塞尔与格雷特穿过森林时撒下的面包屑。有几次,我感觉到他在看我;但当我抬起头时,他却马上移开了视线。

 
|丽莎

他离开后,我和母亲聊到他。
 
“为什么他的牛仔裤有那么多洞?”我问母亲。他怎么没有把洞缝起来?我知道他那时已经有数百万美元。我们不叫他“百万富翁”,而是称他为“数百万富翁”,因为那样更准确,也因为了解这种区别让我们觉得自己是这件事的一部分。
 
她说我父亲有点大舌头。“这跟他的牙齿有关,”她说,“他的牙齿咬合地很紧,上下牙齿间没有空隙,看起来就像是拉链一样。”
 
“他还有一双非常平的手掌,”她说。
 
我给他拉链般的牙齿、破烂的牛仔裤和平坦的手掌都赋予了神秘色彩,就好像这些特点不仅让他跟别的父亲不同,而且比他们更好。现在他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虽然每个月只出现一次,我的等待并没有白费。我会比那些一直有父亲的孩子活得还要好。
 
“我听说只要被刮了一下,他就会买个新的,”我听见母亲对她的男朋友罗恩这样说。
 
“新的什么?”我问道。
 
“保时捷。”
 
“难道就不能用油漆擦一下吗?”我问。
 
“汽车油漆跟普通的油漆不一样,”罗恩说,“有上千种不同的黑色,要喷的话必须整辆车重新喷。”
 
下次父亲过来的时候,我在猜他开的车还是不是上次来时的那辆,还是他已经换了一辆新的。
 
“我有个秘密,”我用一种偶然提起的勉强语气对学校的朋友们说。“我父亲是史蒂夫·乔布斯。”
 
“那是谁?”有人问。
 
“他很出名,”我说。“他发明了个人电脑。他住在别墅里,开着一辆保时捷敞篷车,要是车刮伤了他会马上买一辆新的。”
 
即使对我自己的耳朵来说,这个故事都显得很不真实。我跟父亲其实还是很生疏,并没有经常和他一起出去玩,我们只滑了几次旱冰,他只是时不时地来看看我。我的衣服或者自行车也不像是有这种爸爸的孩子会有的。
 
“他甚至用我的名字命名了一台电脑,”我接着说。
 
“什么电脑?”一个女孩问。
 
“Lisa,”我说。
 
“一台叫Lisa的电脑?”她说。“我从来没听说过。”
 
“它的理念太超前了,”我引用了母亲的话,虽然我并不知道它的理念是什么。我在我需要的时候才提它,我不记得跟有父亲的朋友们在一起时我是否感到自卑,但我记得我觉得自己有一种奇妙的身份,当我感到渺小时,我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把它说出来。
 

 
有一天下午父亲带来了一台Macintosh。他把它从车子后座拿出来,搬到我的房间里,然后把它放在地板上。“让我们看看,”他说。“该怎么打开它?”就好像他不知道一样,这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电脑的发明者。他通过顶部的把手把电脑从箱子中拿出来,然后把它放在靠近墙壁插座的地方。“我猜要把这个插进去。”他轻轻地拿着电源线,就好像对它很不熟悉。
 
他双腿交叉地坐在地板上,把电脑放在面前,我跪在他旁边。他试着找开机键,找到了,然后电脑屏幕中间出现了一幅笑脸的图片。他叫我怎么画画,画好怎么把它保存到桌面,然后他离开了。
 
他没有提过那台丽莎电脑。我担心他并没有真的用我的名字命名一台电脑,我担心是我听错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希望如果我扮演一个角色,他会扮演回应我的角色。我会成为被爱的女儿,他会是宠坏我的父亲。我觉得如果我像其他女孩那样行事,他会配合我演一出温情的家庭戏,最后我们会假戏真做。如果我当时认真地观察了他,或者接受那些我看到的事,我会知道他不会这样做,而且这种假装的表演会让他感到恶心。
 
|丽莎和母亲布伦南(1981年)

那年晚些时候,母亲在旧金山修习大学课程时,我有时会在周三时到父亲家中过夜。那些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餐,在室外的热水池里放松,看老电影。开车回家的路上,他还是不说话。
 
“你买新的时可以把它给我吗?”有一天晚上他开车在路口左转时我问他,我考虑这件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直到那时才攒够勇气。
 
“把什么给你?”他说。
 
“保时捷,这辆车。”我在想他把那些被刮擦了的放在哪里。
 
“绝对不行,”他以一种尖酸的口吻回答道,我立马明白自己犯了错。我意识到,或许那个关于刮擦的传说不是真的,也许他从来就没有买过新车。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他对钱、食物甚至言语上都不算慷慨,但我仍希望保时捷这件事会是一个例外。
 
到家时,他关掉了发动机,我希望我能收回这个问题。下车之前,他转过脸对着我说:“你不会得到任何东西,你明白吗?任何东西。什么都没有。”他是指汽车还是别什么更重要东西?我不知道。他尖利的嗓音让我觉得胸口很疼。
 
他用我的名字命名了一款电脑,即使那台电脑失败了。当我在他身边感到自己一无所有时,我就用这件事激励自己。我一点也不关心电脑,但我喜欢我通过这种方式跟他保持着联系的想法。这意味着,尽管他很冷漠,在我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我在他心中还是特别的。他很出名,他开着一辆保时捷。如果Lisa电脑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就是这个故事的一部分。
 

现在我明白我们对彼此的期待完全相反。对他而言,我是污点,我的存在破坏了他伟大的形象,他只想时不时地看我一下。对我来说情况则相反,越接近他,我就越觉得宽慰;他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将带我进入光明的未来。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或许他只是忘记告诉我那款电脑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想要让一切立刻恢复正常的需求让我全身发颤,我好像一个提前知道有一个惊喜生日派对等着自己的人,需要马上打开灯看看大家为我准备了什么。
 
“你记得那台电脑吗,Lisa?它是不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许多年后我问他。那时我已经上高中了。我试着让自己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
 
只有这件事,只要他满足我这件事就可以了。
 
“不是。”他的嗓音听起来十分不屑,就好像是我在求他表扬我。“抱歉,孩子。”


 
27岁时,父亲邀请我跟继母、兄弟姐妹和保姆坐游艇在地中海玩几天。他通常不会邀请我一起度假,那次我度过了一个十分悠长的周末。
 
在法国南部海岸附近,父亲说我们要在阿尔卑斯滨海省停一下,和一个朋友一起吃午饭,他没说朋友是谁。我们乘小船到码头,有一辆面包车等着我们,把我们带到了埃日的一栋别墅前。
 
到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栋别墅的主人是U2乐队的主唱波诺。他穿着牛仔裤和T恤,戴着和照片及专辑封面中一样的太阳镜等着我们。
 
他很热情地带我们参观他的房子,仿佛他不相信这么好房子是他的。窗户面向地中海,房间里堆满了孩子的东西。在一个光线充足的八边形房间,他说,甘地曾在这个房间睡过觉。

|刚出生的丽莎和乔布斯(1978年)

我们在俯瞰大海的大阳台上共进午餐。波诺询问父亲苹果刚创立时的事,团队是否活力十足?他们是否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即将改变世界的大事?父亲说他们研发Macintosh时确实有这种感觉。波诺说他和他的乐队也是这样。不同领域的人们可以拥有相同的体验,真不可思议。然后波诺问道,“那么,Lisa电脑是以她命名的吗?”
 
他们的谈话出现了一个停顿。我尽量让自己振作起来——为他的回答做好准备。
 
我父亲犹豫了一会,低头看着他的盘子,良久才看着波诺说,“是的,是这么回事。”
 
我一下子坐直了起来。
 
“我想也是这样,”波诺说。
 
“是的,”父亲说。
 
我研究着父亲的表情。什么不一样了?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承认了?它当然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还能有什么可能!现在他过去的谎言显得荒谬透顶,我觉得从胸口勇气一股全新的力量。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这件事,”我告诉波诺。“谢谢你问了他。”就好像名人只有其它名人在场时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

参考资料:
“I have a secret. My father is Steve Jobs”: Lisa Brennan-Jobs Recalls Memories of Her Famous Father | Vanity Fair
The shame of Steve Jobs, as told by his shunned daughter, By Ephrat Livni, QUARTZ. 2018.8.25
In ‘Small Fry,’ Steve Jobs Comes Across as a Jerk. His Daughter Forgives Him. Should We? By Nellie Bowles, NYTimes. 2018.8.23
A look at the mysterious life of Steve Jobs’ formerly estranged daughter, Lisa, who inherited a fortune By Aine Cain, BusinessInsider. 2018.1.11
《史蒂夫·乔布斯传》,沃尔特·艾萨克森(美)著,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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