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你别催(岁月你别催)

岁月你别催

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Father?And?Son Yusuf?/?Cat?Stevens?-?Tea?For?The?Tillerman ? ?(?五年前的旧文了,但很适合今天阅读,祝所有父亲,节日快乐)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她带着哭腔说儿子你回来吧,你爸被车撞了。我问她情况严重吗?母亲说肋骨折了几根,其他的还在检查,人疼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母亲在电话那头就哭了起来,我说妈你别哭,坚强点,我马上就回去。挂了电话,我立马定机票,可是最早的一班也要十点多。我坐不住,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好了天还没亮。我就坐在那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好不容易熬到六点半,出门搭地铁去机场,又在机场熬了些时间,还好飞机没有晚点,我到达医院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半。在医院门前,我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出来接我,穿过几条走廊把我带到观察室,在最里面的床位,父亲半躺在床上,后背垫着被子,看到我来了,仍旧没有过多的表情。母亲说他不能平躺,疼得厉害,我问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吗?母亲说还没,她担心内脏有什么问题。我就俯下身问父亲哪里疼?他指了指左侧肋部,看来神志还很清醒。下午的时候各项检查都出来了,医生说除了四根肋骨骨折肺部也戳伤严重,还有积液。我帮着母亲办理完住院手续,父亲就从观察室搬到了病房,可从一躺在病床上戴上氧气开始父亲就陷入了昏睡状态,一开始还只是以为他一夜没睡在补觉,可是他这一睡就一直醒不过来,偶尔氧气管掉了帮他重新戴上时他会睁开眼睛看一看,接着就再次闭上,我在旁边小声喊他,他也只是动一动眼皮,没有其他的反应,把医生叫来询问情况,医生只说是身体在自我修复,换班时再问,医生又开了一系列检查,可查完仍旧没查出什么问题,只是叮嘱家属说要一直陪护,有什么情况赶快找他。我和母亲不能两个人一直守着,于是她值白班我盯晚上。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个病人,都睡得早,差不多九点的时候,病房就熄灯了,只留下父亲床头的一盏夜灯,我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一点瞌睡都不敢打,父亲的肺部有积液,不停地往上反痰,听到他喉咙有呼噜呼噜的声音,就得急忙用吸痰器吸痰,否则人就容易憋着。那样的夜晚极其漫长,病房里又闷热,我本想靠看书打发时间可却怎么都集中不了精力,就一直盯着窗外的夜景,看空旷的马路,或是看氧气机里的水咕噜咕噜的翻滚,看输液管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差不多第三天的凌晨,我终于有些熬不住,坐着稍微打了一个盹,就听见轻微的哒哒哒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金属,我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父亲的手指在敲打床护栏,我贴过去问爸你醒啦?父亲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巴,我说我喂你点水吧,他点了点头。我倒了点凉开水,喂了他几勺,他喉结翻滚了几下,终于开口说话了,很微弱的声音,“扶我起来。”我把床摇起来一些,又用手托他的后背,可能是没掌握好力度,他疼得面部扭曲,但还是坐起来了,靠着床和被子,我问他你饿吗?想吃点什么?他摇了摇头,他头还是发沉,虽是坐着可还是低着头,下巴都要贴到锁骨了,他又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就把耳朵贴近点问他说什么。“你睡会吧。”他还是低着头,闭着眼睛,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说没事,我不困。我去卫生间洗把脸,扭开水龙头,水拍打在脸上,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这几天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下来。又过了一天,父亲终于能吃一些流食了,早晨的时候母亲来换班,父亲开口说他想喝小米粥,于是我就去医院的食堂排队购买,买回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他,他喝几口就不喝了。我和母亲在病房里一起吃早饭,然后我回去睡觉,晚上再过来时,母亲说父亲一天都没吃东西,粥买回来他也不喝,我说我来喂他,父亲勉强吃了几勺又不吃了,我说你再多吃几口,不吃东西身体没有抵抗力,来张嘴,来再吃一口,还剩几口就没了,他闭着眼睛又多吃了几口,其实粥还有半碗。母亲说,就你能喂他吃点东西,他根本不听我的。我把剩下的半碗粥放到一旁,拿纸巾给父亲擦嘴,我和父亲之间很多年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与我来说没有什么,倒是父亲会有些羞赧,总是试图用手接过我手里的纸巾,自己擦。这种羞赧在他小便的时候更是加重,由于每日都要验尿,父亲小便的时候我会拿护士给我的小杯子接尿,尿当然会溅到手上,这时父亲就会一脸不好意思的说这玩意怎么天天验?我说你的尿有点黄啊,多喝点水。父亲的身体又康复一些的时候夜里却疼得更厉害,医生不建议使用止痛药,于是他整夜的睡不着,二十分钟就要扶起来一次或是半小时就要到病房外站一会,可又站不住,我就找了把轮椅来,他坐在上面,走廊里温度舒适,父亲坐在轮椅上也舒服一些,我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推他溜。深夜的走廊又长又静,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在好奇地看着我们,我哈气连天地推着父亲转了几圈后,再遇到护士时她都会冲我笑一笑。我一边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父亲说些话,他听到就嗯嗯两声算是回答,有时我说着说着他没了反应,我就知道他可能是睡着了,可我的轮椅还不能停,停了他就会醒过来,我要这样一直推,一直推。我想起十几岁的一个夏天,父亲在市场里做小生意,卖鱼,每天下午骑着自行车去市场,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跟着去,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筐,我坐在后座上,父亲一路蹬着车,我翘着腿看风景,到达市场附近时有一大段的上坡路,父亲骑得很吃力,却也不开口让我下来,我听着他每用力蹬一下都是在咬着牙发狠,便从后座上跳下来,说爸我推你,然后双手推着车后座卯足劲往上推,边推边问轻一些了吗?轻一些了吧?父亲总是会说,行了行了,别推了,我却偏逞能似的继续推。父亲在轮椅上被我推了几圈后也会说,别推了,回去吧,我却仍像小时候一样,偏要再转几圈,到如今已经不能说是在逞能,只是在父亲的少添麻烦和自己的多做一些之间找个平衡,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父亲身体再康复一些的时候,他的饭量却没有跟着增加,每天还都是问他吃这个吗吃那个吗他都是摇头,我坚持在粥里加了鸡蛋,可他还是只吃几口,母亲说父亲爱吃柳蒿芽馅的包子,于是买回来一堆,父亲只吃了半个,我想起小时候他爱吃林蛙,还带我去河提边抓过几次,就去市场找找看,还真找到了,不过真贵,一百多块一斤,买了些烧给他吃,可也只吃两个。我妈说他挺大个人了还挑食,我说怪不得自己也挑食,都是遗传,父亲听了也不狡辩,只是说真是吃不下。有天凌晨,我在走廊休息区发现了一个自动贩卖机,两块钱一杯热牛奶,就买了一杯打算自己喝,父亲看到了有想喝的意思,我就把那杯牛奶给了他,其实那根本算不上牛奶,只是奶粉冲的,可没想到父亲竟很喜欢喝,每天都要喝两杯,但那个贩卖机不能找零,于是每天去换班之前,我都要换几个硬币,揣在兜里,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父亲夜里还是睡不好,可我俩又没什么话可聊,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或许男孩长大后都会自动和父亲保持一种距离,沉默又生疏。但我又怕他无聊,就在电视开着的时候就着新闻和他聊一些政治话题,或是看天气预报的时候他会忽然问我这个地方你去过吗?那个地方怎么样?听说某地乌龟很便宜,弄过来一批卖卖能赚些钱。他还保留着一种老派生意人的头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信息并不是那么透明,他不懂上网不会用智能手机,最喜欢的是方方正正的翻盖手机,觉得很气派。我在深夜里用平板电脑和他下棋,他仍旧是不会用,用嘴巴告诉我他的車走哪炮打哪,但他棋艺确实高,我怎么也下不过他,看着自己占优势,三两步自己就落了下风,他一般下两盘就累了,推脱说不玩了,和我下棋没意思,可到第二天我仍旧缠着他再杀两盘,并不是想复仇,其实还是怕他闷得慌,这样下了几日,我一盘都没赢过,心里倒是真的生出了非要赢一盘的脾气,可是当那天我真的眼看要赢时,他却突然说不玩了,算你赢了吧。我一听好大不乐意,说什么算我赢了啊?我本来就要赢了!他不和我争论,倒是让我给他接杯牛奶去,我就一路哗啦哗啦响地过去了。我们父子之间,似乎很多年都没有这么融洽的关系了,这些年我常年在外,很少在家里长住,父亲也越来越不了解我,只记得我爱喝酒,于是每次回家,吃饭时父亲都会劝我喝两杯,他自己是不大喝酒的,就看着我喝,好像我一喝酒他就放心了,儿子还是那个儿子,并没有变,可只要一两次我不喝,他就像是很大疑虑般问我怎么不喝?没有下酒菜?喝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总是这么劝我,有时我推脱说懒得下楼买,实际是真的不想喝,他就掏出手机给楼下的超市打电话,叫送来几瓶啤酒,楼下超市都弄明白了套路,说只要他打电话要酒就是儿子回来了。他爱喝茶,我总是时不时地给他邮回去各种茶,后来我问母亲茶都喝了吗?母亲生气的说都让别人喝了,谁来家里都拿一点,你爸还乐呵呵地让人拿,说都是他儿子给寄来的。可除了这些之外,我们之间似乎真的没有太多可以称之为温情的事情,每次我回来时他不去接我,走的时候倒是会把我送上出租车,替我把出租车费付了,他不会说在外面照顾好身体,不会叮嘱工作不要太累,我们甚至连电话都很少通,只是偶尔在节日或他得生日时,我给他打个电话,说声快乐,然后彼此就陷入沉默,顶多他会问一句你在哪?听了答案后说跑那么老远,然后便挂了电话,通话时间从来不会超过一分钟,我们都过于的不善于直接表露情感。想起有一回我回家办事,呆了几天急匆匆又要走,临走前一天我呆着无聊,便去楼下的一家游戏厅赌币子,玩的正开心,父亲突然出现,站在了我的身后,他问我票定了?我说定了,明天一早的。我以为他立马会走,可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后,也不说话,游戏机上的彩灯像贪吃蛇一样在转动,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可我的心里却好一阵酸楚。我说你在这站着干嘛啊?快回去吧。他说我看你玩一会。我说有什么好看的,你在这我玩不好。我把最后几个游戏币丢进去,胡乱拍了几下,都输光了,然后我就盯着游戏机倔强地不走也不回头看他,可他也就固执地站在我背后,一直站着。在医院护理的最后几天,父亲夜里不再需要人照顾,我也能图个清闲,到休息区拼两把椅子睡一觉或是抽根烟,可我觉轻,稍微一有人走动我都会醒过来。父亲已经能自己起床走动,他每晚睡不着也会来休息区溜达几圈,每次一听到他拖沓的脚步声我都会醒来,看到他一脸谄笑,我问他是不是想抽烟了?不行,医生说了你不能抽烟,借着机会把正好把烟戒了吧。父亲说抽了半辈子了哪能戒的掉。我说那也不给你烟,我把烟揣进兜里,他悻悻地又回去了。我接着闭眼困觉,不一会却又听到脚步声,我故意不睁开眼睛,想着你不可能来搜身拿烟吧?却没想到他还真的靠过来了,却并没有翻我的口袋,而是抱了床被子给我盖上,然后又拖沓拖沓的走了。父亲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养着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出院当天在家吃晚饭,父亲说你喝点酒吧,我说不喝,他说喝点吧,也没啥事了,我说真不喝,我现在不怎么爱喝酒。他不再劝,过了一会却又说,冰箱里的酒还是你上回回来买的。我说要不你陪我喝两杯?他摇头,我想了想还是喝点吧,让他图个乐呵,就去冰箱里拿酒,果然他笑呵呵的说,看吧,还是馋酒。父亲在家里呆了两天就闲不住,弓着身子要出去溜达,母亲不放心,让我陪着,于是那几天我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着他。到了他朋友家,他和人家讲医院里的事,聊其他有的没的,别人抽烟他看着馋,总想伸手要接一根,我就负责阻拦,朋友开他玩笑,老吴行啊,出门都带保镖了。还有的朋友住院期间没去医院看,塞钱给父亲,让父亲买点吃的喝的,父亲推辞不要,他的朋友就换一套说法,说给你儿子买点吃的,父亲就乐呵呵地让我接,我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他的朋友就把钱塞进我的口袋,像小时候塞压岁钱似得。几次之后,我说爸我不跟着你去溜达了,到哪都弄得我像小孩似得,还买点吃的,太丢人了。他说这都是过码,人家给我钱是因为之前我给过人家钱。我妈说儿子你要是闲丢人我去。我爸说你那么大岁数磕碜不磕碜?父亲那天在坐在沙发上,突然说:“看,我能侧躺了。”他斜靠在沙发上,很是得意。他康复的差不多了,我也又要到了离开的时候,母亲问我春节回来吗?我没敢给个肯定的答复,害怕说了她又要数着日历过日子。那天我们一家人在看电视,我耳朵痒的难受,就让我妈给我掏耳朵,我妈手劲大,扯得我耳朵生疼。我说你轻点!耳朵扯掉了!我妈说不冲着阳光我看不着里面。我问她耳屎多吗?母亲说别动有个大的。这时一直在一旁看电视的父亲突然开口说:“儿子你都有白头发啦?”我问多吗?你帮我拔掉。父亲没有帮我拔,自顾自地在那讲,“小的时候你不爱吃饭,每到吃饭时就挑这挑那,找各种毛病,于是我就让你去墙角罚站,一罚站你就老实了……”说完他在那呵呵乐,母亲也跟着乐,但我并没有跟着乐,并不是母亲挖的我耳朵疼,而是我突然有些感慨这岁月,虽然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但在他们心中,我还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总会犯错误的孩子。我就在想,岁月啊你别在催了,我想让他们老的慢一点,能再多陪我几年,哪怕只是站在背后也好,我也在想,岁月啊,你也别再催我了,让我也长得慢一点,我还想多做几年那个一犯了错误就要去墙角罚站的小儿子。“妈!你要把我耳朵挖聋了!”我疼得大喊。END吴忠全读书会,仍旧期待您的加入!更多精彩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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